西岸 Xiàn Chǎng：不只是“在场”

  如果把一个博览会比作一杯意式咖啡的话，那画廊板块就是决定其口味品质的Espresso基底，而特别单元则无疑是上面最眩目的奶油，它既会承载给一杯好咖啡锦上添花的美名，也会承担使一杯坏咖啡华而不实的骂名。当然最好的状态无疑是能够形成一种美味的勾兑，既能在主展实现有效的销售，又能在特展呈现艺术家的勃勃雄心与艺术创意的无限可能。ArtReview Asia XiànChǎng作为西岸艺术与设计博览会的特别单元，今年已经是第二届了。这个有着洋抬头，亚洲名号与拼音式的在地性的单元，会呈现更多的“土特产”“外销瓷”还是“舶来品”？作为一种独特的视角，它对于西岸的现场，上海的现场抑或是更宏大的地域性隐喻，又会有怎样的描绘？这个特殊的单元，又会给早在半年前就确定了参展画廊名单的西岸艺术与设计博览会，带来怎样的变数与惊喜？在开幕前夕，本刊对话了《ArtReview Asia》联合发起人、主编，ArtReview Asia Xiàn Chǎng发起人、联合策展人林昱。

  王卫 树影 马赛克瓷砖 1350x1020cm 2017© 图片由马凌画廊及艺术家提供

  2017年11月10日至12日，西岸艺术与设计博览会如期开展，ArtReview Asia Xiàn Chǎng项目也再次与观众们见面，这一单元由国际当代艺术杂志《ArtReview Asia》策划，集中展示来自世界不一样的地区的艺术家的特别项目。今年，此单元作品除了将继续分布在博览会主场馆的空间内，还将首次进入西岸沿江的公共空间。

  艺术当代（以下简称艺）：首先请介绍一下ArtReview Asia Xiàn Chǎng项目的基本情况及你个人在这一个项目中的角色。

  林昱（以下简称林）：我先介绍一下《ArtReview Asia》杂志。首先，大家可能比较了解的是英国的艺术杂志《ArtReview》，而《ArtReview Asia》杂志是这本杂志的姊妹刊物，是同一个公司的另一本独立杂志，并不是大家所认为的亚洲版本。《ArtReview Asia》是一本独立采编的杂志，它之所以选择英文，是因为它针对的是整个亚洲的市场，它所关注的也是与整个亚洲息息相关的作品。Asia版从2013年开始，至今已经是第四年了，我们杂志的定位跟《ArtReview》一样，是一本评论杂志，之所以选择在一个纸媒不被看好的时代开始一本杂志，被很多人认为我们在逆潮而为，因为我很早就决定：我不是要做纸媒，而是要做内容。

  我们在西岸艺术博览会里的一个特别策划单元叫ArtReview Asia Xiàn Chǎng，是以我们杂志的名义进行策划的。我是发起这一个项目的人，也是工作团队中的策展人。我们以杂志的名义跟西岸集团紧密的合作，打破博览会固定的结构，以画廊作为输出单位，呈现独立的作品。在构思和策划这一个项目的时候，我认识到有很多艺术家的创作意义来自于他特殊的时空，也就是时代或者历史的语境以及地理的语境，地理可能是今天展示的地方或者作品发生的地点，有可能艺术家在一个地方的某个时刻创作，过了若干年以后在另外一个地方进行展览的时候，作品又有新的意义，或者他之前创作的价值或所针对的问题已无效，但同时又有一个新的意义产生。其中各种伴随着时间和空间维度的变化而产生的意义偏差、偏移、改变、增加，或者是有效性的各种检验是我们所感兴趣的。西岸艺术博览会本身也是一个在特定时刻和特定空间发生的艺术事件，所以我们决定配合这个现场，再做一个有一定针对性、策划性的项目。

  达米安·奥提加 失聪的手电筒：打开视图 铝、铜、玻璃等综合材料 尺寸可变 2013 作品由kurimanzutto提供

  艺：你是基于什么角度或标准去选择参加Xiàn Chǎng单元的艺术家的？

  林：当我们做选择时，比如决定展出一位艺术家的某件作品，其实已经有了一个视角，因为我们认定它有一种有效性，或者说我们认定可以把它放在一个特殊的地方去检验它的有效性。

  林：不止针对西岸，因为这个空间的维度其实是有好几个层面可以去理解的，比如一位艺术家在自己国家已经很有名、很具有说服力，但在我们的祖国大家对他比较陌生，我们就想知道他作品的形式或内容有没有流通的意义，在我们的祖国展示会有咋样的效果。比如今年我们就有这样的艺术家，来自墨西哥的艺术家达米安·奥提加，他是拉美地区著名的当代艺术家，而国人还知之甚少。他擅长于将一件日常可用的“物”以博物馆式的精确方式拆分、陈列出来，变成精确、美观而无用的物品。达米安此次带来的《失聪的手电筒》，将一个手电筒放大、切片化并在博览会的顶棚上悬置起来，将一件重达400公斤的作品漂洋过海送到上海，期间还遭遇了墨西哥大地震这样的重大事件，然后在一个博览会现场只展示几天，只能说我们和艺术家都对于这件作品可能引发的新的意义充满期待。此外今年有一件王卫的作品，他有一个持续了很多年的“自然史系列“创作，我很早就对此感兴趣，所以就专门请他针对西岸这个特殊的环境做了一些考察。最后他选中了西岸艺术博览会门口的一片广场，找了其中一棵树，在地上铺设了马赛克，具体图案是那棵树自己的影子，自然的树影浓淡角度会变化，而王卫给它做了一个死影子。有时候它的微妙在于一般我们不一定会意识到那是一件作品，但偶尔发现有两个影子，可能会对观者的感官产生一些”魔力“，吸引他们去探索。

  林：我们会有展签，而且我们也会在导览地图上标注。这次Xiàn Chǎng单元有一个很大的特点，新作作品或者首次展览之作几乎超过1/3，大量的作品是根据具体环境而实施的新作品。

  林：这是一个反复协商的过程，有一些是我们长久关注的艺术家，有一些是我们在和参展画廊接触过程中，他们推荐的艺术家。

  林：有一定的重合。因我们有相当一部分的画廊本身就参加西岸博览会的画廊板块，也有一些是这个画廊本身根本就没有参加上海的博览会，或者这个画廊是第一次来到中国。去年我们这个单元虽然处于草创阶段，但是也有第一次带作品来的画廊就获得非常好的反响，作品很受欢迎，于是今年画廊也开始申请并参加了西岸博览会。

  艺：这部分新进的画廊因为Xiàn Chǎng单元进入西岸，它们进入哪个板块？

  林：今年首次参加的是参与Xiàn Chǎng单元，当然也有去年首次参加Xiàn Chǎng单元的机构今年入选画廊板块，以及去年参加画廊板块，今年由于参加艺术家的特殊性而进入Xiàn Chǎng单元展示的案例。

  林：对，因为通过我们的项目、我们邀请来的艺术家以及艺术家背后支持他们的画廊，博览会也开拓了它的视野。

  汉斯·约瑟夫松无题（半身像，登记编号3069） 黄铜、123x64x47cm 1985第6版 © 经约瑟夫松遗产管理委员会、约瑟夫松锅炉房/菲利克斯·雷纳画廊、豪瑟沃斯画廊授权

  林：作品的确可以销售，但作为策展方，我们不去参加了，而且有些作品会有一个以上的画廊在背后支持，所有权很复杂。就像今年我们有一个约瑟夫松的雕塑，艺术家已经过世了，作品由约瑟夫松遗产管理委员会托管，约瑟夫松锅炉房/菲利克斯·雷纳画廊、豪瑟沃斯画廊授权，此次参展作品的制作又是由香格纳画廊参与完成的。

  林：一共有29位艺术家，如果不算表演，作品共计32件。这些作品呈现样式非常多样，其中我很想推荐的是袁可如在西岸艺术中心附近，张永和先生设计的垂直玻璃房中重新演绎的《月亮便士》，这件艺术项目里的大量的影像作品基于她自己的写作，有一些虚构、半虚构的内容，然后打破叙事或者是支离破碎的叙事。此次这件作品呈现为录像装置和表演，与此同时袁可如增加了一些新的内容，包括每一层都有一个特别的安排，有装置、有图像，还有表演。

  袁可如 月亮便士 影像装置、表演 2016版权归艺术家所有 作品由狮语画廊提供

  林：是的，作品总共占据三层楼，每一层在他作品内部实现一个功能。然后在顶层他邀请了一位现代舞者和一位独立时装设计师，专对于每一天的表演更换衣服。其实这就跨越了影像、图象、建筑、时尚，并不是简单地将一件作品放到建筑里。

  林：丁老师这次有两件作品，一件是雕塑，这是一件旧作，此次会在龙美术馆（西岸）对面的黄浦江岸展出，会有崭新的视觉效果。但我觉得值得一提的是另一件新创作的架上作品《十示2017-B4》，它是一个纸本。这个系列原本有一件黑白的，我当时在Art Basel看到的时候很受到震撼，因为其实对纸本地把握是很难的，在一个大的画面布局里能做到这样一种控制力和持续创作力，非常惊人。当时感动我的另外一点是，丁乙老师的创作已达到了一定的境界，你很难想象一个艺术家能够长时间的投入精力在一种作品上面，而且是那么大体量，需要耗费大量体力、精力制作的作品。所以后来我们邀请丁老师在Xiàn Chǎng单元定制一件，他这次选择做一个彩色的。

  丁乙 太极 不锈钢雕塑 两件一组，一件220x270x150cm 2012作品由香格纳画廊提供

  艺：此次Xiàn Chǎng单元有大量的户外作品，甚至也有一些半永久陈列的作品，那么在这次博览会之后西岸集团会不会收藏一两件作为他们公共艺术的一部分？

  林：西岸集团一直很看重博览会，他们也一直很支持Xiàn Chǎng单元。关于主办方是否会收藏一两件作品我无法代为回答，但是必须指出的是，没有他们的全力支持，这个进入到大量公共空间和户外展示的Xiàn Chǎng单元将没办法实现，尤其是如你所说的，有大量作品是以“半永久”的方式陈列的。

  艺：你提到有很多的互动性作品，在这些强调互动的作品中，你会不会对于公众参与提供一些通道，或者有一些预设和期待？

  林：非常现实的说，现在做展览或者做作品的时候，互动性最直接的反映就是有很多人在你的作品前拍照。我个人对此是不反感的，因为我觉得这是方便之门，我不管你怎么进来的，先进来再说，然后才有机会慢慢深入。你在拍照，哪怕是在，你在看到自己同时，眼睛的余光总会看到作品。

  赵仁辉，寻找自然，三轮车、木头现成物件，190x240x150cm，2014©艺术家和香格纳画廊 作品由香格纳画廊提供

  艺：那你们会不会设置一些通道去鼓励观众在自己的平台上把对这件作品的看法表述出来，并予以呈现，比如说是传递给你或者传递给制作者。

  林：我们有打算做这件事，但暂时还没有实现。如果有艺术家的作品或者他的创作过程本身把互动、交流机制作为一个主要内容，这会是非常好的想法，而且艺术家会有他自己独特的方式。

  艺：现在很多当代艺术的展览会利用现场语音导览之类的形式，这次我们有这样的形式吗？

  林：在这方面，西岸有一个专门的导览系统。我们在开幕之前会给志愿者做一些培训，让他们做导览，同时我们也专门有一本针对Xiàn Chǎng单元的小画册，它不仅是一个简单的导览手册，对每一个作品还有一定的解释，这是我们在这方面做出的努力，也算是一种互动性的体现。

  艺：你能否从个人的角度提炼一下整个Xiàn Chǎng单元的线索，或者最突出的印象？

  林：我想强调几点，首先，我们鼓励了非常多的艺术家做新的作品，这些创作能够结合环境达到最好的呈现效果，并启发观看者对作品、环境本身、作品和环境的关系展开思考。其次，我们邀请了一批在国外已经被非常认可，但在国内可能暂时没被太多了解的艺术家，把他们的工作引进来并介绍给大家，这也是我们大家都希望极力促成的事情。除此之外， 我们尝试让艺术和都市景观发生更多联系，展现很多在室外的作品，鼓励公众参与，哪怕最初仅仅是以留念这样的方式参与。

  艾域克·柏达 大气 亚克力、油、电风扇2016©图片由马凌画廊及艺术家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