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设了60多年这门又脏又累的课现在竟成浙大“网红课”

  日前，有一门课在浙江大学成了“网红课程”，甚至因为太火爆，还提前推出了暑期加强实习课程。

  “学数字控制机床，就找‘三墩职业技术学院’（即对浙大紫金港校区的戏称）。”这是一句流传在浙大工科学生之间的玩笑话，起源则来自于工科学子们的一门叫做工程训练的必修课。

  这门课包含十多项工种的训练：从最传统的金属铸造、锯削锉削，到最前沿的数字铣床、3D打印，让每一个学生都有机会走进工厂一样的训练中心，接触那些巨大的车床，开动大脑，并运用双手将自己的想象化为实物。

  浙大自动化专业的15级学生聂智林，如今大三，他说自己大一刚接触这门课时，心里有些忐忑。“第一节课正式上课前，老师为了强调安全问题，甚至拿来了‘生死状’让大家签名，课程过程中也一直反复地和大家强调要谨慎操作。”

  然而几节课下来，他发现这门课实在太有趣了。每节课都会由老师或是有操作经验的专业工人师傅，带领大家一起学习认识厂里的机器，先粗略地介绍原理，然后操作演示一遍，手把手教第一个同学做一遍，之后盯着剩下的同学们独立完成，给予一些口头指导和提醒。

  这所位于浙大紫金港校区安中大楼附近隐蔽一隅的工程训练金工中心里，常常充斥着铸造训练时的沙子、钳工训练时的铁屑和电焊训练时的火花。

  港口航道与海岸工程专业的大三学生席钰所在的小组里还有来自财会专业的大四学姐，也是慕名而来选了“又脏又累”的工程训练。

  有一节课，席钰就利用这些大型机床给喜欢皇马球队的朋友做了个精巧的礼物。“我想送朋友一个用金属板雕刻的皇马队队徽，但是雕刻金属板要求图形必须是连续和封闭性的，所以我就在原来的队徽造型上做了些改动与调整。”

  礼物受到了好评，“让人特别有成就感。”席鈺说，一次次共同克服解决实践操作中的难题让工训课程小组成员们很快培养出了默契。

  每届参加工程训练的同学们最爱在朋友圈分享的就是别出心裁或脑洞大开的“大神作品”：有3D打印出来的大白，利用数控车床技术切割出的三潭印月，利用线切割做成的皮卡丘，利用数控铣床技术画的扑克牌，和雕刻着自己女朋友合照的金属板……

  但是每年的金工实习作业中，都要求学生们完成这么一个任务：做一个榔头。这个20多年不变的“小榔头”，被同学们亲切地叫做“求是锤”，串起了一代代浙大工科学子的记忆。

  一般的模型作品在每周一次长达半天的课时中就能完成。但是求是锤的制作分为锤头、锤柄、连接部分三个制作步骤，一般得花去三周的课程时间。

  聂智林介绍说：“最开始的原材料是一块长方体的铁条，做锤头的时候，得把撬钉子的那一头的梯形斜面给切出来，然后在锤头下面钻孔，之后才能安上锤柄。做锤柄得把长方体的铁条削成一个圆柱体，而且连接锤头的那一头还得削螺纹，不然和锤头连不上。”

  金工中心的主管张林初老师说，铜制榔头是工程训练中的一个典型加工件。通过制作榔头，将车削加工、钳工、铣削加工三个比较“古老”的工种串联起来了。

  早前，学生做的是铁锤，现在由于学生上课实习时间压缩，因此改为用比铁硬度低更易加工的铜做一把铜锤。

  “用传统的手法、方式来做一个传统的小锤子，或许是为了让我们学高新技术的同时，也不要忘了过去那份质朴的匠心吧。”16级食品科学与工程专业的董盈盈说，她还一直保留着这把用起来得心应手的小锤子。

  张林初介绍，浙大的“工程训练”课程原称为“金工实习”，课程开设可追溯到上世纪五十年代。2003年正式改名为“工程训练”课程，并成为浙大工科学生的大类必修课程。

  最早的金工实习主要是车、铣、刨、磨、钳、铸、锻、焊、热处理等工种。近年来，随着科学技术发展，工程训练课程的内容也在不断扩充丰富，先后开设了数控车、数控铣、加工中心、特种加工、逆向工程、3D打印、雕铣、FMS、电路板制作、激光加工等新工种。

  “工程训练是实践与理论一体化的技术基础课，它是以机械制作的完整过程为平台，机械制造技术为手段，采用实践教学模式，开展专业相关知识理论、技术工艺实践和工程素质等的训练。”张林初说，学校希望能够通过学习技术及工艺，发挥学生主观能动性，培育学生具备现代工业领域中特别是机械工程方面的具有知识交叉的拓展能力、创新意识和创新能力。

  据说，建立在实践上的工程训练，通过一系列的上手操作与解决实际问题时的思考，让知识变成了身体记忆的一部分。

  “我印象最深的就是第一节课做的砂型铸造，就是要像玩橡皮泥一样把专用的黏土做成中空的模具，然后把铁水倒进土里面。我们应该在土里挖好模具的轮廓，还不能有一点黏土的残渣在里面。”能源与环境系统工程低温专业大三的张飞宇回忆起了两年前上的这堂课。

  张飞宇说，铸造所需的步骤是：向箱子里面放土，边加土边夯实。然后把金属模具放到底部，用土淹没。还要在模子上面立一个铁柱，形成铁水流入的通道。“制作的步骤中最困难的是解决如何把金属模具取出来这样的一个问题。如果直接把金属模具放在黏土里再拿黏土埋上，就难以在不破坏黏土形状的情况下取出来，所以要分成两个箱子一半一半做，再分别把金属模具取出来。最后两部分的黏土一合，才是一个完整的模具腔。当时很多人做到最后一步都失败了，十分懊恼。”

  “我当时觉得数控车床挺难的，因为要手动输入代码，老师讲的时候我没理解，就在真实的操作的时候跟我的组员浪费了很多时间。”董盈盈认为这门课对课上听讲和理解要求比较高，因为课下大家无法接触到机器不太可能去预习复习。“编完编程后拿给老师检查，确认没错以后，老师会让我们每个人拿一个微缩版的三潭印月作为奖励和纪念。那是老师通过现场运行刚刚有些同学完成的特定工件加工程序制作出来的。”

  聂智林说：“通过这一个课程，你们可以对现在有咋样的工厂，工厂里有咋样的机器有一些大致的了解，这是很难得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