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瑞士巴塞尔艺术展：韧性的市场、保守的策略

  澎湃艺术获悉，随着瑞士巴塞尔艺术展VIP预展近日的开幕，超过280家国际画廊展出了包括绘画、雕塑、视频装置、行为艺术等各种作品，其中22家首次参展。巴斯奎特、草间弥生、贾科梅蒂等知名艺术家的高价作品进入市场。

  尽管，市场整体上也确有降温的感觉，但对高质量、标志性作品的需求依然强劲。这一转变表明买家们在购买时更加审慎，关注于获取具有持久价值的作品。作为全世界艺术市场的重要晴雨表，巴塞尔艺术展为未来一年的艺术收藏和投资定下基调。

  作为世界上最大且最负盛名的现当代艺术博览会，拍卖销售下降和市场低迷的背景下开放。“市场正在重置，”纽约艺术顾问温迪·克伦威尔（Wendy Cromwell）在巴塞尔艺术展预展时的采访中表示。“过去25年里积极购买的许多藏家正在退出市场，现在人们对世界的整体感觉是不安的。”

  5月，纽约苏富比、佳士得、富艺斯现当代艺术拍卖系列中，销售额比上个季节下降了22%。《2024年巴塞尔艺术展与瑞银集团环球艺术市场报告》也显示，在高利率、通货膨胀和政治不稳定的背景下，2023年的销售额同比下降了4%，估计为650亿美元。

  当地时间2024年6月11日，瑞士巴塞尔国际艺术博览会的工作人员站在日本艺术家草间弥生(Yayoi Kusama)的作品《渴望南瓜的爱，我心中的爱》(2023)旁边。

  “巴塞尔艺术展像是艺术界的超级碗，”艺术市场专家马格努斯·雷施（Magnus Resch）说道。到场的嘉宾漫步于一个由概念艺术家阿格尼丝·丹尼斯（Agnes Denes）创作的大型广场中，广场上布满了类似麦田的麦秆，这件作品首次展示于1982年。同时今年巴塞尔艺术展还延伸至展览中心附近的克拉拉街，梅里安酒店还举办了一场表演节目。今年的巴塞尔，也因与威尼斯双年展同时举办，而吸引了更多的人群。

  当地时间2024年6月11日，在瑞士巴塞尔国际艺术博览会的无限展区，参观者走过由保加利亚出生的艺术家克里斯托创作的“包装大众”1963-2014。

  尽管尚没有发布参观人数数据，但纽约艺术经济学家、《如何收藏艺术》一书作者马格努斯·雷施在周二（6月11日）表示，“我记不得过去开幕第一小时的参观人数有过如此之多。”虽然有参展画廊私下告诉他，生意不如两年前好，但“不是一场灾难”。雷施补充道，“蓝筹画廊不会受到很大影响。‘星光大道’上总是人头攒动。”他指的是博览会一楼，那里云集了高古轩、豪瑟沃斯、佩斯、白立方、大卫·卓纳等国际画廊的展位。但与往年不同，今年更多的购买是当面完成的，而不是通过预售PDF，这表明人们确实渴望亲身体验艺术品以及博览会及其旁边的环境所提供的一切。

  “在我看来，这一直是艺术博览会的黄金标准。这是一个机会，能够正常的看到画廊带来他们所代理的艺术家作品中最好的作品。”美国藏家梅丽尔·罗斯(Meryl Rose)在挤满人的高古轩展位上说道。她刚刚在那里买了《Lamy Ambuscade》，这是纽约艺术家卡罗尔·波维(Carol Bove)于2024年创作的灰色抽象钢雕塑。题材类似但尺寸更大的波维雕塑装饰了2021年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外墙。“它勇敢、坚强，非常优雅”，罗斯谈到她购买的作品时说道，画廊表示这件作品的售价在60万至80万美元之间。

  在今年的瑞士巴塞尔艺术展上，顶级画廊显然选择了较为保守的策略，展示了过去80年间经典的当代艺术作品，以及类似卡罗尔·波维这样已经建立声誉的艺术家们的较新作品。像往常一样，这些画廊在预展结束时发布了销售清单，尽管这些清单在长度上不及往年长。

  在卓纳画廊，一幅大型而充满了许多活力的琼·米歇尔（Joan Mitchell）1990-1991年创作的两联画作《向日葵》以2000万美元的价格售出。佩斯画廊与巴黎勒隆画廊（Galerie Lelong）合作，以每幅80万欧元（约合86万美元）的价格售出了让·杜布菲 (Jean Dubuffet) 1970年创作的大型、俏皮的彩绘长凳雕塑《Banc-Salon》的三个新版本。白立方画廊以675万美元的价格售出了朱莉·梅赫雷图（Julie Mehretu）1999年创作的一幅水墨和综合材料的抽象画《无题2》，这幅作品目前正在威尼斯格拉西宫展出。

  “尽管当前艺术界充斥着极度悲观的论调，但我们对艺术市场的韧性充满信心，巴塞尔艺术展的第一天证实了我们的观点。”豪瑟沃斯的联合发起人兼总裁伊万·维尔斯在预展结束时表示。他的画廊在VIP首日的多笔销售中，以1600万美元的价格售出了阿尔希勒·戈尔基（Arshile Gorky）约1946年创作的罕见大幅作品《无题（灰色素描田园）》。不过，沃斯在声明中承认，市场已恢复到“更人性化的节奏”。

  大型国际画廊采取的“更为人性化的步调”对于规模较小的画廊来说可能意味着“更慢”。过去，许多收藏家直接前往巴塞尔艺术展较不豪华的一楼当代画廊展区，这些画廊专门展示年轻、新兴艺术家的作品，未来这些作品在拍卖会上可能迅速升值。然而，现在许多艺术家的转售价格正在下跌，因此博览会的画廊区一楼显然变得不那么繁忙。

  “年轻艺术家的作品价格不低。需要支付2万至3万美元购买一件新兴艺术家的作品，但不知道能否收回成本，而且还会被列入等候名单。”布鲁塞尔的藏家弗雷德里克·戈茨（Frederick Gordts）说道，“但年轻藏家不再愿意参与这种游戏。慢慢的变多的人选择离开。”

  尽管如此，收藏家们始终在寻找下一个“爆点”。例如，柏林和洛杉矶画廊主Tanya Leighton的展位上，柏林籍苏格兰艺术家奥利维尔·奥斯本（Oliver Osborne）2024年的作品《三月，早晨》（March, morning）。这是一幅神秘的、定制框架装裱的绘有一个年轻男孩在火红色背景下的画作，在售出前吸引了大量关注，最终以28,000欧元（约合30,000美元）的价格售出。

  德国艺术家莱因哈德·穆夏的作品《被祝福的岛》2016/2024，于2024年6月11日在瑞士巴塞尔国际艺术博览会的无限展区展出。

  巴塞尔艺术展瑞士母公司新任总监麦可·克鲁塞（Maike Cruse）在预展接近尾声时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参展人数和销售情况“确实超出了我们的预期”，但没有给出具体的数字。“这让人松了一口气，虽然市场不那么紧迫了，但人们很紧张。”克鲁塞说。

  专家们对艺术市场朝着更大、更“品牌化”的画廊方向整合并不感到意外。“不仅是新藏家试图稳妥行事，经验比较丰富的藏家也是如此。”柏林艺术顾问玛塔·格尼普（Marta Gnyp）表示。“在形势不明朗时，藏家更倾向于规避风险，无论是财务上还是艺术上。所以他们宁愿在巴塞尔艺术展的画廊入手作品，也不愿意与较小的新兴经销商打交道。”

  2024年6月11日，在瑞士巴塞尔国际艺术博览会的无限展区，参观者正在观看瑞士艺术家乌戈·罗迪诺内的作品《夜光》2023。

  这些具有挑战性的市场条件似乎并不利于Liste（The List Art Fair Basel），这是一场被称为“发现之旅”的艺术博览会，传统上在巴塞尔艺术展VIP日前一天开放。第29届Liste有91家国际画廊参展，包括伦敦新兴经销商阿奇·斯奎尔（Archie Squire），这是他首次参加艺博会。斯奎尔展示了由英国艺术家尼娜·波特（Nina Porter）创作的多角度城市环境照片。这些作品像迷幻显微镜片一样，在Liste周一的预展上，其中五张以每张3000英镑（约合3800美元）的价格卖给了欧洲藏家。斯奎尔带来的作品具有毫不掩饰的概念性，“我觉得情况比我预想的要安静。”看来，在较小的当代画廊仍在进行生意。只要价格低廉。

  当地时间2024年6月11日，在瑞士巴塞尔国际艺术博览会的无限展区，一名参观者正在拍摄日本艺术家盐田千春的作品《延伸线。

  除了瑞士巴塞尔外，2022年，巴塞尔艺术展首次巴黎展会“艺+巴黎”举办。“巴黎给我们大家带来了很多好处，拓宽了我们的网络。我们从中获益，反之亦然。因此，自从我们在巴黎推出展会以来，慢慢的变多的法国收藏家也来到巴塞尔。这种情况在各地都有发生，特别是自从迈阿密海滩（2002年）和香港（2013年）开设展会以来。每个展会都会吸引不一样的人群。巴黎展会更集中。规模较小。但当然，它是在巴黎这个艺术大都市举办的。”麦可·克鲁塞说，“在巴塞尔，参展的285家画廊中，60%来自欧洲，其余来自世界各国。今年的巴塞尔艺术展内容复杂。这样的展会难以再有第二次了。它非常现代，内容广泛——而且理应如此。巴塞尔是发源地——它是我们的母展，我们的旗舰。它是我们的中心。”